五四运动一百年（二）

在中国近代史上，远的不说，自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英法联军入侵北京，火烧了圆明园。朝廷上的一些汉族大臣，认为之所以战败是因为技不如人，器不如人，于是开始搞起洋务运动。但是在1894年的甲午战争中，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洋务运动宣告失败。中国的一些文人就从日本在战争中的胜利原因找到了日本的明治维新。日本通过维新变法壮大了国力，中国也应该走这一条路。结果百日维新也全告失败。孙中山认为只能走西方资产阶级革命的道路，即走上法国大革命和美国独立战争的道路。最后，清廷是被推翻了，但整个中国的格局并没有改变，中国即使学了西方的民主制，议会制，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巴黎和会上丧权辱国。那部描写辛亥革命的《走向共和》，并没有点出辛亥革命失败的原因，似乎还把这一条路当作多么光明的道路来吹捧。袁世凯的称帝打破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美梦。中国仍然是帝国主义说了算的天下，而封建势力和买办阶级则依然是帝国主义欺压中国人民的帮凶。

正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末期所爆发的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给中国带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实际上，当时传到中国的不止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还有一大堆其他的主义，如无政府主义，在当时也是很有市场的。在高云览写的小说《小城春秋》里，有一个人物，号称他支持孙中山与克鲁泡特金结婚，即要把三民主义与无政府主义结合起来。他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中国的总是。然而，只有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才能最终让马克思主义成为指导中国革命的最根本性的理论基础。

但是这条道路走得依然异常艰辛。中国共产党与中国人民付出了上千万人的牺牲，走过一条又一条弯路，出生入死，前仆后继。当时，在共产国际麾下的亚洲不少国家，都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前后，纷纷成立了共产党组织。在东亚，除了中国共产党，还有日本共产党；在东南亚，有印度尼西亚共产党；在中南半岛上，有印度支那共产党。而最终靠独立自主而取得革命胜利的，只有中国共产党。

这其中的情况虽然复杂，但道理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只有基于各国革命的基本国情，并实事求是地制定和实施合理的战略与策略，组织、团结和动员最大多数的革命群众，这场民主革命才有可能取得胜利。除此之外，还需要这个无产阶级革命政党坚韧不拔的英雄气概，不畏牺牲的献身精神，百折不挠的斗争意志，这几个方面缺一不可，才有可能在九死一生的斗争过程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五四以来，中国共产党人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探索一天都没有停止过。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也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跌过这样那样的跟头，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如果没有这种始终如一地追求真理的精神，没有这种万死亦不悔的奉献精神，中国革命的成功是不可想象的。

即使革命取得了成功，中国共产党人并没有停止追求真理的脚步。新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同样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就说过，“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也值得骄傲，那是比较渺小的。更值得骄傲的还在后头。”“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党内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用，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现在看来，毛泽东的这段话，不仅仅只是勉励全党继续努力，而且也包括了对民主革命胜利后的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的艰苦程度的充分估计。现在新中国已经走过了七十年，正如毛主席当年所看到的那样，后面的道路确实更加艰难困苦。民主革命从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日起，走了二十八年。而新中国成立后所进行的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走了七十年，也才是取得了一点初步的成绩。当然，这个成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距离毛主席所说中国应该为世界做出更大的贡献来，还是有一段距离。在这七十年中，我们仍然走过弯路，仍然跌过跟头。我们一丝一毫都不能掉以轻心，一丝一毫都不可麻痹大意。任何让胜利充昏头脑的做法都可能让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任何对敌对势力的轻视和骄狂都可能让我们跌入失败的陷坑。中国共产党人所走的这条由马克思主义所指引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一刻也不可以松懈的。所以这样的辛苦，这样的劳累是中国共产党人必然的宿命。

即使在今天的和平年代，为了国家的发展，为了人民的福祉，我们仍然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付出很多艰辛，有时仍然要付出宝贵的生命。我们追求真理的步伐依然不能停顿。回想五四以来的一百年。一百年前，那时的中国人对自己的国家是怎样的一种感触。很多人热爱自己的国家，但很多人对于国家当时的状态非常悲观。那时的中国人，对自己的国家没有什么自信。再看今天的中国。一个最重大的改变就是中国人有了自己的自信，而且这样的自信还在不断地增强。相对于一百年前五四运动爆发的时候，这是多么巨大的变化啊！

101年前，李大钊写下了《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其中有这样一句震撼人心的话：“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虽然今天的世界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但是，至少对中国来说，是值得骄傲和自信的。而且，中国人民在下一个一百年，依然会有更大的自信，走向更为辉煌的未来。

【胡懋仁，察网专栏学者，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本文原载于微信公众号“北航老胡之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