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道路和前途的四种“主义”辨析

近日，美国俄勒冈大学心理学系助理教授埃利奥特·伯克曼(Elliot Berkman)发文《心理学家多为自由主义者，这是否因他们更了解人们的想法?》，作者指出了美国心理学界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即社会心理学研究人员之中，具有自由主义政治倾向的人占绝大多数，这也引起人们对此话题的再度关注。

保守主义科研道路严重受限

2011年，美国弗吉尼亚大学心理学系教授乔纳森·海特(Jonathan Haidt，现为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参加美国人格与社会心理学学会(SPSP)年会。其间，他请在座约1000位社会心理学教授、初级研究人员和学生表明自己的政治倾向。结果，约800人表示自己是自由主义者(liberal)，20人表示是中间派(centrist)，12人表示是自由意志主义者(libertarian)，3人表示是保守主义者(conservative)。海特表示，美国社会心理学界存在一个明显的问题，即缺少政治多元性，这和缺少种族多元性、性别多元性一样危险，会妨碍有保守主义倾向的学生进入社会心理学领域，使有保守主义倾向的研究人员难以开展某些论证，还会导致研究问题、方法乃至成果中存有偏倚。不过，海特补充说，政治倾向同质化的影响主要限于那些以意识形态、政治化概念和争议性问题为课题的社会心理学研究。

海特的“非正式调查”迅速在心理学界引发热议，而2012年刊发的一项正式研究则进一步证实了海特的观点。当时，就职于荷兰蒂尔堡大学的两位心理学家约尔·印巴尔(Yoel Inbar)和乔里斯·拉莫斯(Joris Lammers)，针对800名社会心理学和人格心理学研究者做了调查，得到以下数据：6%的受访者自称“总体而言”属于保守主义者;受访者极大地低估了同事中保守主义者的比例;保守主义者不敢告诉同事自己的政治立场，担心会对自己不利;这种担心不无道理，19%—40%的受访者称自己会在论文评议、研究经费发放、学术会议邀请和选择同事方面，对有保守主义倾向的同行产生偏见。

自我选择深化“一边倒”局面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心理学系教授马科斯·布劳尔(Markus Brauer)分析，美国社会心理学研究人员中，自由主义者占比极高的原因是多样的，大致有以下几点：自我选择，即自由主义者的共同特点使其更有可能选择专门从事社会心理学研究，这一因素作用影响最大;损耗，即保守主义者因受同行敌视或感到专业不适合自己，在读研期间或毕业后离开社会心理学领域;保守主义者在社会心理学领域招生和招聘过程中受歧视。

海特与罗格斯大学心理学系教授李·朱西姆(Lee Jussim)等人合着的最新论文《政治多元性将改善社会心理学》谈到，自由主义者的自我选择、对保守主义者的敌视氛围和歧视，是美国社会心理学界政治倾向同质化的关键原因。

政治多元性决定研究质量

自由主义在社会心理学研究人员中的盛行，不仅易使少数保守主义者遭遇不公正对待，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研究的客观性和全面性。

早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心理学家斯蒂芬·阿布拉莫维茨(Stephen Abramowitz)等人就做过一项研究，请美国心理学会(APA)的800名成员评议一篇涉及政治立场的论文，其中自由主义倾向较强和较弱的成员各占50%;论文是虚构的，向两类评议员分别提交的版本除了结论不同，其他内容均相同。结果显示，当论文结论与评议员自身的政治立场相符时，得到正面评价的概率是相反情况的3倍。

《政治多元性将改善社会心理学》一文提到，缺乏政治多元性会损害美国社会心理学研究的质量，自由主义价值观被有意无意地嵌入研究问题和方法之中，由此得出的结论对自由主义者和保守主义者的描述都是有误的，很多意义重大但在政治上不对自由主义者“胃口”的研究课题也会被忽视或回避。布劳尔告诉记者，“自由主义者主导社会心理学界，会导致研究主题集中于典型的自由主义行为。”例如，过去25年里，针对歧视行为的社会心理学研究聚焦于内隐偏见(implicit bias)，即人们虽然公开支持平等，但不知不觉中仍会歧视或区别对待自己不参与也没有归属感的外群体(outgroup)。然而，内隐偏见其实多见于自由主义者，还有许多人会直接表示，自己就是不喜欢某个或某些特定群体;只关注内隐偏见，研究现象的范围就会被局限，从而妨碍对可应用于更广泛人群的减少歧视方法的探索。

针对如何扭转美国社会心理学界政治倾向过于单一的局面，布劳尔说，根据目前的研究，除了随年龄增长而变得更保守的轻度趋势之外，成年人的政治立场不会出现大的变化，因此增强学科内政治多元性的努力应从人才培养环节入手。就像美国高校通过一定的录取政策来保证学生种族多元，社会心理学专业应在保守主义者居多的地区加强招生工作;院系网站上可发布声明，欢迎持不同政治信仰的学生和研究人员加入。另外，应定期对社会心理学界的“政治气候”进行调查，邀请具有启发性、争议性思想的学者来做学术交流，并尊重每位研究者的观点，即使其观点与本学科的主流舆论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