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石，九•一八不抵抗，黑锅甩给谁？

【本文为作者向察网的独家投稿，文章内容纯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网观点，转载请注明来自察网(www.cwzg.cn)，微信公众号转载请与我们联系。】

“九一八”，国耻日。可没想到蒋介石的拥趸们，在这一天活动为蒋介石洗地。比如微信公众号“民国史”上就发了个文章《杨天石：九一八事变张学良为何下令不抵抗》。这个文章电脑上也查得到。这个文章嘛，既然是洗地，那就难免有顾头不顾腚的地方，所以提出来戳戳不知羞的部分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文章明白的说，“九一八”的不抵抗政策是张学良一人之过，与蒋氏无关。文章一开头就这么说：

【多年来，人们一直认为，1931年9月18日夜，日军进攻沈阳北大营，发动事变，蒋介石下令“不抵抗”，众口一词，几成铁案。前些年，张学良在接受唐德刚的口述历史访问时，特别声明，“不抵抗”是他本人下的命令，和蒋介石无关。】

那么，张学良对唐德刚是怎么说的？在杨天石的文章里并没有记下，我在《张学良史事笺证》里找到了原文：

【我要郑重地说明，就是关于不抵抗的事情，九一八事变不抵抗，不但书里这样说，现在许多人都在说，这是中央的命令，来替我洗刷。不是这样的。那个不抵抗的命令是我下的。说不抵抗是中央的命令，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那个不抵抗命令是我下的。我下的所谓不抵抗命令，是指你不要跟他冲突，他来挑衅，你离开他，躲开他。】

这就是张学良对唐德刚的说辞，算是权威。不过，张学良说得明白：“我下的所谓不抵抗命令，是指你不要跟他冲突，他来挑衅，你离开他，躲开他。”

看到了吧？如果日军来“挑衅”，那就“你离开他，躲开他”；那么，如果是真正的战争呢？张学良是不是还会这样“不抵抗”？我以为，再没水平的史学家也不会把“挑衅”和“战争”混为一谈吧？“九一八”是战争的开始，而非挑衅！倘若张学良意识到这是战争，那么，他还会那么血冷心凉？我！不！相！信！而冷血的杨天石并没有把张学良与唐德刚的对话原文摘录，一般不认真查看张学良与唐德刚对话的人也就不会知道张学良的“不抵抗”是针对日寇的“挑衅”，而非发动战争！不摘录原文，就可以任由他把张学良说的对挑衅的“不抵抗”偷换成对战争的“不抵抗”，这个杨天石，做学问还真是做出了别样的“本事”，你可真是个人物！

张学良本人的补充说明更证实了这一点：

【因为对过去日本的挑衅，“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当时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东北那么大的事情，我没把日本人的情形看明白……我就没想到日本敢那么样来，我对这件事情，事前未料到，情报也不够，我做为一个封疆大吏，我要负这个责任。”】

张学良说得明白，因为一直以来针对就是“日本的挑衅”都是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针（这一点代表中央政府蒋介石也是支持的）！他对日本发动战争的行为产生了误判，才被日本偷袭成功。于此，张学良军政素质的低下我们能看得很清楚。

挑衅和战争的发动，有时界限是模糊的。要想分辨清楚何为挑衅、何为战争第一枪，没有极高的军政素质，绝难做到。所以，处于防卫的一方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要么对挑衅者的任何越界行动予以迎头痛击，再么，设定自己容忍的底线，敌人过了底线坚决反击。对于敌人的挑衅，做不抵抗的打算非但是不明智的，更是不负责任的！张学良对日寇的挑衅用“不抵抗”的方式“冷处理”，超出了他的能力！那么，他没这个能力还要用这样的方式处理对日问题，这是他的本意，还是别的外力促使他这么做的？根据现在保存的材料看，有外力的因素迫使他面对日寇的挑衅做“不抵抗”的选择。先看这个：

【官民协力抑制排日运动，宜隐忍自重，以待机会（一九三一年七月十五日《盛京时报》）】

这是一通电报，是蒋介石从江西发出给南京政府与张学良看的。“排日运动”就是指反击日本的挑衅，但是，对于日本的挑衅，蒋介石命令“官民协力抑制”，这就是不抵抗！

同年八月十六日蒋介石又给张学良拍发“铣电”：

【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

这还是不抵抗！

张学良并不具备区分挑衅与战争第一枪的军政素质，可是蒋介石偏要把“冷处理”日寇“挑衅”的“方略”向张氏传达，是什么居心呢？这个军政素质低下的张学良误判形势导致灾难后果，蒋介石要“居首功”！

张学良为什么要听蒋介石的话？只能说当时的张学良的才干极端平庸，论独立性，非但不如他爹，也远远比不上阎锡山、冯玉祥之流。在易帜之后，竟然异想天开要与“中央”保持一致——反共：发动“中东路事件”。为此还在专门跑到北平拜码头见蒋介石，时间在1929年7月5日-7月10日。蒋介石许以承诺：

【武力接管“中东路”，防止“赤化”，甚至于与苏断交，在所不惜，一旦中苏开战，中央可出兵十万，拨几百万元军费。】

但是，等到张学良军队被苏联打得溃不成军时，蒋介石的中央军不见一个，军费不见一毛钱！数十年后，张学良回想起来肝肠寸断：

【“那时，我不自量力，很想施展一下子。”“不是说扩张，说扩张这不对。那时，要想把东北的地位提高，就必须要打一仗，而且还要打胜。我同俄国打，开始时打胜了，打胜后，他们把指挥官换成加伦将军，军队都换了。那仗打惨了，我们有一个旅全灭，是姓韩的，韩光第的旅，全灭。旅长、团长，自杀的自杀，阵亡的阵亡，全旅覆灭。”“打既然不行，就得和吧，可是南京又不让我管和的事，这简直是整我们呀。”】

“中东路事件”张学良在打前锋，蒋介石在后唆使。但是，当张学良的军队面对苏军的坚决反击溃败之后，蒋介石没有丝毫援助！这是蒋介石借苏军的手灭了张学良的一个手腕。当时的张学良也是个军阀，患得患失的心思肯定有！“中东路事件”的教训：他和日寇血拼，是不会有蒋介石的援助的。最后他把军队打光了，他还怎么混？所以说，张学良不抵抗有保存实力的小九九，但是这个小九九却是蒋介石在“中东路事件”里给张学良的一个教训！张学良不抵抗，蒋介石是罪魁！

即便当时的张学良以雄厚的兵力与物资对日寇侵略抵抗会给日寇以沉重打击，我们也不要把张学良的抵抗决心期望得太高，张也是个军阀，军阀对地盘看重，他们的抵抗是出于这一种本能；他们对自己的军队更看重，倘若战争的惨烈足以使他们的军队灰飞烟灭，他们也是要溜之大吉的。他们可不是共产党，共产党把反帝反侵略视作立身的根本，军阀们却不会那样做！不过，抵抗的过程中，军阀军队里不排除分化出真正的、坚定的爱国者会把抗战坚持到底。

强调，当时的张学良也是个军阀，并不是一个坚定的爱国者！后来“西安事变”中，他也并没有杨虎城那样坚定的爱国信念！“九·一八”前后，蒋介石的不抵抗，对他有大影响的！他是会执行蒋介石不抵抗命令的！

杨天石为了给蒋介石洗地，不单举出了张学良与唐德刚的对话，而且还出示了一个蒋介石的电报附上了自己的说明：

【9月19日，蒋介石有一通致张学良电，中云：北平张副司令勋鉴：良密。中刻抵南昌。接沪电，知日兵昨夜进攻沈阳。据东京消息，日以我军有拆毁铁路之计划，其藉口如此，请向外宣传时对此应力辟之。近情盼时刻电告。蒋中正叩。皓戌(《中日关系史料》，〔台北〕“国史馆”2002年版，第1页)。此电现存手迹原件。“皓”，19日，“戌”，约21点至22点之间。可见，蒋介石得知“事变”是在9月19日晚到达南昌之后，其消息来源是上海。在此之前，他不知道事变的任何消息，也没有从张学良处得到任何消息。自然，也不可能对张学良有任何指示。】

不仅这样，他杨天石还有“文献”证明蒋介石很干净：

【又，蒋亲自审定的《事略稿本》称，“十九日，公舰到湖口，换船，经鄱阳湖，抵南昌，忽接急报迭来云。”将《事略稿本》所述与上引蒋致张电两相印证，可以确认，蒋是在“事变”发生整整一天之后才得到“事变”发生消息的。当晚，他写下的日记是：昨晚倭寇无故攻击我沈阳兵工厂，并占领我营房。刻接报，已占领我沈阳与长春，并有占领牛庄消息……日记中，称“事变”发生在“昨晚”，表明他9月18日当夜，并不知道沈阳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蒋氏不知道日寇在九月十八日发动战争为蒋氏的不抵抗洗白。但是，这是徒劳的！因为这个电报也好，“蒋亲自审定的《事略稿本》”也罢，只能证明蒋介石不知道九月十八日日寇的所为，蒋氏在九月十八日没有给张学良下令不抵抗,仅此而已!

至于说他有没有在九·一八前或者明令、或暗示对日不抵抗，电报和“文献”没有丝毫说服力！当然这个电报更不可能证明蒋介石曾在九·一八之前严令张学良对日坚决抵抗！这个电报的证明效力只是在讲“九·一八”当天蒋介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仅此而已！

不抵抗的命令可以在九·一八之前的任何一天发出，比如《盛京时报》刊登的电报全文，比如“铣电”都是蒋氏指令张学良不抵抗的明证！

这个文章——《杨天石：九一八事变张学良为何下令不抵抗》占用篇幅最大的，是不厌其烦“考证”不抵抗是张学良部的“原创”，但是，对于迫使张学良部“原创”不抵抗的外力作用——蒋介石的作用不提一个字，是脑筋不够用？还是心术险恶做黑学问？现而今，做这路黑学问的大有人在，包括我刚才提到的《张学良史事笺证》，在九·一八不抵抗上，和杨天是一个调调，到底谁抄了谁？！

问杨天石，你就算把九·一八那天的蒋介石洗的白白净净又能如何？九月十八日，日本不过是突袭了沈阳，并不代表整个东北就在那一天都沦陷了！蒋介石九月十九日得知日本发动战争了，那么，蒋介石给张学良下死命令，严令张学良夺回失地了么？张学良这个军阀有自己的小九九，蒋介石作为一个领袖就没有一点超脱性么？蒋介石的中央军呢？

蒋介石的中央军专打内战，打共产党，蒋介石该死！可是，杨天石却并没有半句谴责，反而为蒋介石洗地，难道这个杨天石赞同蒋介石打共产党？那么，有必要问一下杨天石，你吃的是谁家的饭？！说的是哪家的话？！

九·一八之后蒋介石下没下死命令催促张学良夺回失地才是洗白蒋介石不抵抗政策的重砝码，你杨天石有么？你杨天石不是去台湾看过这个、瞧过那个了么？你找得到这样的死命令的存档文献么？我看好你哦！

杨天石当然没有这样的死命令的文献，不过，他倒是从蒋氏的日记里翻找出一个东西加上了他的几句话：

【这时候，东北早就全境沦陷，日本已于当年3月成立伪“满洲国”，并且进一步觊觎华北。蒋当时的计划是，要求张学良撤换庸懦无能的热河省主席汤玉麟，派兵“占据热河，与东三省义勇军打成一片”，“威胁山海关，令倭寇使之不敢窥窃平津”。蒋认为：“救国御日之道，莫此为要”，曾在日记中表示：“致函汉卿，督促其实行之。”（《蒋介石日记》（手稿本）】

首先，“致函”二字，是去信，绝非下军令！其次：“占据热河，与东三省义勇军打成一片”，“威胁山海关，令倭寇使之不敢窥窃平津”，也根本不是抵抗的意思，而是看住山海关做看门狗！并没有任何进取夺回失地的意思，实质上就是且战且退的无耻说辞。而张学良要的是夺回失地的军令！

杨天石的文章里还有一段话，值得认真一下：

【张学良回忆说：见面之后，出示蒋委员长亲笔函，大意是汪院长来平，为对日军事问题，同我相商。谈询之下，汪表示政府打算在华北对日本用兵之意。我遂询问，政府是否具有坚决的决心，有无相当的准备。我们不要再蹈往年抗俄之覆辙。汪答曰：“不是那个样子的事，是因为政府受到各方面的言论攻击，希望我对日本作一个战争姿态，小加抗战，至于胜败则所不计，乃是在政治上可以应付舆论之指责也。”我聆听之下，惊讶愤慨，遂即答曰：“政府既无准备和决心，拟牺牲将士之性命，来挽救延续政治之垮台，我不取也。”汪遂曰：“这是蒋委员长的意思。”我说：“你若说是蒋委员长的意思，蒋委员长是我的长官，他会直接给我下命令的。他不会写信，说汪先生你来同我商讨。既然说是同我商讨，这种并不是真正的抗战，而是拿人家的性命，挽救自己的政治生命的办法，我的表示是，决不赞同。”（《杂忆随感漫录》，〔台北〕历史智库出版公司2002年版，第127-128页）。】

汪精卫转达“政府”（蒋介石）的意思，“对日本作一个战争姿态，小加抗战，至于胜败则所不计，乃是在政治上可以应付舆论之指责也”——和日本小打一场，意思意思，别让政府（蒋介石）太难看背不抵抗的骂名。

张学良的意思更明确，要打，蒋介石就下军令给我，再全力支援我去打，别再象“中东路事件”一样，只有我一家被苏联人狠踢猛踹。政府（蒋介石）的意思根本不打算真抗战，与其这样，别拿将士的生命和鲜血给政府的虚名上色涂抹。

这段话明白的表明不抵抗的元凶是谁，可是，杨天石就是不对这句话认真一下、深挖一下，把不抵抗的元凶揪出来示众，反而倒打一耙：

【即使如汪所云，只是要张“小加抗战”，“作一个战争姿态”，但是，对于一个渴望洗雪家仇国耻的爱国将领来说，不正是提供了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吗？至少，可以乘机要求南京政府发奋备战呀！然而，张学良仍然毫不动心。】

说来说去，毛病还是张学良的：他并没有做样子给人看照顾蒋介石的颜面！他也没有要求政府“备战”！这个学问做的实在的不地道！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四日，国民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

【中国政府尊重国联决议，极力避免冲突，加以保护日侨，使无任何不幸事件发生。】

这是不抵抗！

十一月三十日，在顾维钧就任外交部长宣示会上，蒋氏训话：

【攘外必先安内，统一方能御侮。】

这还是不抵抗！

一九三三年四月七日，蒋介石在《对剿共军事将领训词》中嚎叫：

【我们的敌人不是倭寇，而是土匪。东三省、热河失掉了，自然在号称统一的政府之下失掉，我们应该要负责任。不过我们站在革命的立场说，却没多大关系。……专心一志剿匪……无论外面怎样批评、毁谤，我们总是以先清内匪为惟一要务！】

嚯，大嘴一张，东北热河沦陷“却没多大关系”，你好大方！如果东北“没多大关系”，为什么你出卖外蒙换取苏联在东北大部撤军？！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卖国不抵抗！

杨天石，你能洗干净么？！

九·一八之后，一九三三年四、五月间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在中共帮助下组建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察绥抗日同盟军。这支抗日武装在和日寇血战的时候，被蒋介石诬指为“叛军”，公开声明不承认同盟军的合法地位，断绝内地与察哈尔省的一切联系，禁止枪弹，粮食，医药从内地进入察哈尔，命令晋绥军集中于山西北部，西北军和中央军集中于冀北，作军事围剿准备。同时派出大量人员，对同盟军各部进行分化，收买等活动。最后这支抗日队伍土崩瓦解。

【长河红阳，察网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