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选战与平头百姓的抗争

八年前美国人选上黑人总统奥巴马，已体现出民众对社会两极化和穷兵黩武忍无可忍的反应。如今，再把希拉里赶下台，同时把一个圈外人川普推上总统宝座，则可说是对利益集团再次提出的严正警告。如果再过8年而情况不见好转，那就得期待革命了。

以上这段描述，似可作为此次美国大选的简单勾画。具体而言，八年前奥巴马上台之时所面对的问题如下：反恐战争的巨大开支导致美军的严重伤亡和财政困难；金融市场失控造成全球性经济危机；保守党的单边主义作风，既违背法制、人权原则，又得罪诸多传统欧洲友邦国家；伊拉克危机四伏；阿富汗和平建设非但无望，甚至蜕变为全球鸦片最大生产国；反恐战争无限扩大导致伊斯兰教世界的普遍怨恨；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非但没有改善美国本身的经济处境，反而促成全球性的两极化；以及，跨国集团利益凌驾国家利益之上。

如今审视奥巴马的八年表现，除了在执行“多边主义”、拉拢欧盟国家和建立局部保健制度之外，几乎所有竞选期间所作的其他承诺，均无一兑现。尤其令人心寒的是，一度作为最高学府的法学院教授的奥巴马，竟然可以连同整个内阁要员，在视频前观赏美国的特种部队，如何不经任何司法程序，也不经友邦国家（巴基斯坦）的同意，贸然潜入该国，对本拉登进行暗杀袭击。除此之外，他曾信誓旦旦宣称的即将撤销的关塔纳摩黑狱，至今仍旧存在，于是这也显示出他对法律的藐视无异于任何法西斯独裁。近两年，美国经过不同知情人士的揭发，广大民众终于了解其当局实际上不只是恐怖主义组织的最大支持者，同时也是全球6000万难民的最大制造者。同期间，美国的经济情况每况愈下，以至于当前的美元实际购买力，比起1971年已跌落了97%，而其最大受损者，自然是那些毫无物质保障或不动产保障，手头上仅有少数美元可以支配的贫苦大众。鉴于此，广大选民此次看透了奥巴马不过是披上一件有色人种的外衣、实质上却是利益集团的代理人。

就希拉里而言，打从奥巴马任命她为国务卿开始，两人即貌合神离，其原因不外是希拉里为了替自己的未来铺路，积极讨好保守党阵营，甚至在外交领域，尽可能地执行新保守主义的强硬政策。也就因为如此，奥巴马连任之后即刻解除希拉里的职务，而希拉里也逐步转变为共和党最中意的下届总统候选人。该情况，导致了此次总统大选的奇特景观，即无论是共和党要员，或共和党的传统资助财团，或新保守主义智囊团，或华尔街，或军工体系，或大媒体企业，或跨国公司，或影响力巨大的新教团体，甚至包括欧洲联盟的各个政府与主流媒体，几无例外地争相替希拉里助选。结果，却是意想不到地，取得了戏剧性的滑铁卢惨败。

这说明，希拉里的丰富从政经验，以及一贯的强硬作风，正好让广大选民把她与利益建构（establishment）画上等号，以至于让一个共和党不经意摆设的“民主选战道具”（川普）应运而生。

谈及川普，其实是一个粗线条、毫不起眼的职业商人。或许，正是因为他洞悉了自己跑龙套的角色，干脆就拿出民粹主义惯用的煽情手法，争取平头百姓、蓝领阶级的认同；同时又抬出传统左派的论述，毫不掩饰地抨击利益建构的种种黑暗与不是。

川普的胜利，至少说明两个问题：一是1990年冷战结束以来，美国的利益集团的胡作非为已让广大民众感受到忍无可忍，因此使得此次投票结果更加具有对特权阶级严正抗议的意义；其次是数十年来的右倾风以及对宗教冲突、文化冲突、排外主义、种族歧视、反移民、反难民等等议题的肆意夸大与渲染所造成的冲击，已使民粹主义夺取了民主政治的市场。如今，川普的胜利，未必就是社会正义的降临，相反的，可能给法西斯政治开辟更加广阔的活动空间，非但如此，还可能更加轻易地让新保守主义战略家加以充分利用，其原因在于：民粹主义的出发点在于透过悲情的宣传，强调美国利益与地位优先；而新保守主义正是要利用这种狭隘的自私情绪，在全球建构新世纪的美国帝国大厦。

尽管如此，对比之下，希拉里如果胜选，她所领导的新保守主义团队，可以即刻无缝衔接地开展其霸权主义事业。至于毫无从政经验的川普，则必须沿袭固有的老路：将第一年消耗于安排人事，第二年熟悉业务，第三年开始施政，第四年筹备连任选战。鉴于此，川普不论是否主观地主张孤立主义，其胜选的客观意义在于让国际社会获得几年的清静。对于许多美国的打击目标说来，这是一段休养生息的契机；至于中国，则可能是一段彻底突破围堵的战略机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