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景胜：烈士英名不可辱，法剑倚天护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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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国家第五个烈士纪念日，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天安门广场隆重祭奠英雄烈士，在国庆荣光之日前深切缅怀英雄烈士牺牲奋斗之伟业，感恩历史，珍惜今天，警惕未来。国家永远铭记流血牺牲的优秀儿女，民族以英雄烈士为自豪骄傲，国民与英雄烈士同在并以英雄烈士为楷模榜样。英雄烈士精神及名誉是国家民族的精神财富受法律保护，自今年5月1日英雄烈士保护法实施以来，整个社会在实施新法保护英雄烈士名誉方面引发了一些变化和进步，值得肯定，当然还应继续努力。

一、检察院对侵犯英雄烈士名誉的行为提起公益诉讼的前置程序。董存瑞家乡检察院，张家口市怀来县检察院开展检查落实英雄烈士保护法专项行动，一是对县内烈士陵园、董存瑞纪念馆进行了检查，发现烈士陵园并没有向社会公众开放；二是对网络中诋毁、歪曲、丑化、亵渎董存瑞英雄形象的网络信息进行搜索排查，结果发现网站中依然存有大量诋毁董存瑞英雄形象的信息。

怀来县检察院依法提起英雄烈士保护公益诉讼，通过诉前程序向怀来县民政局、公安局发出检察建议，要求民政局开放烈士陵园，供公众瞻仰、悼念;同时要求公安局会同相关部门删除诋毁、歪曲、丑化、亵渎董存瑞英雄形象的网络信息。

黄继光家乡四川中江县检察院也实施了同样的公益诉讼的前置程序，在英雄烈士被妖魔、诋毁、抹黑、丑化、侮辱诽谤这么多年后检查机关终于主动履职，改变了多年来国家公权力在英雄烈士名誉保护方面消极无为、失语缺位的现象。

二、检察院依据英雄烈士保护法对侵犯英雄烈士名誉者提起公益诉讼。5月12日，消防战士谢勇在执行救火任务，解救被困群众时牺牲。曾某针对谢勇烈士救火牺牲一事，在微信群中发表“不死是狗熊，死了就是英雄”“自己操作失误掉下来死了能怪谁 真不知道部队平时是怎么训练的”等侮辱性言论，歪曲谢勇烈士英勇牺牲的事实。

5月21日，张鑫烈士因救火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壮烈牺牲。徐某在家中通过本人手机用其手机号码登录新浪微博并发布极端性、侮辱性言论的微博。徐某上述微博被网友截图并大量转发和评论，传播广泛，造成了恶劣影响，引发了网友愤慨。

虽然上述两案谢勇部分亲属及张鑫家人因过于悲痛放弃起诉，两地检察院根据英雄烈士保护法第二十五条规定，英雄烈士没有近亲属或者近亲属不提起诉讼的，检察机关依法对侵害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誉、荣誉，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淮安市检察院提起的英烈保护公益诉讼案公开开庭审理，庭审中检察机关与被告曾某围绕公益诉讼主体、案件基本事实、造成社会公共利益损害以及被告应当承担的责任等焦点问题，逐一进行举证、质证、辩论。

烟台市检察院经审查认为，徐某在互联网发布微博，公然辱骂烈士，其微博被网友截图并大量转发和评论，造成了恶劣影响。徐某的行为不仅侵害了张鑫烈士的人格尊严和名誉权利，而且严重伤害了张鑫烈士亲友及社会公众的情感，是对我国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否定，损害了社会公共利益应提起公益诉讼。

三、法院依据英雄烈士保护法对侵犯英雄烈士名誉者做出处罚判决。对于曾某侮辱消防英雄谢勇一案，淮安市中级法院当庭作出判决，支持检察机关全部民事公益诉讼请求。法院认为，被告曾某利用微信群发表带有侮辱性质的不实言论，歪曲烈士英勇牺牲的事实，对谢勇烈士的精神造成了负面影响，已经超出了言论自由的范畴，构成了对烈士名誉的侵害。诋毁烈士形象是对社会公德的严重挑战，曾某的行为侵犯了社会公共利益，根据民法总则以及英雄烈士保护法的规定，判决曾某于七日内在本市市级报纸上公开赔礼道歉（赔礼道歉内容先由法院审核）。如曾某拒不履行，法院将在市级报纸上公布判决的主要内容，相关费用由曾某承担。

2018年5月8日，西安摩摩公司通过其自媒体账号“暴走漫画”，在“今日头条”上发布了时长1分09秒的短视频。该视频的内容将叶挺烈士《囚歌》中“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篡改为“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无痛人流！”。该视频于2018年5月8日至2018年5月16日在互联网平台上发布传播后，多家新闻媒体对此予以转载报道，引起了公众关注和网络热议，在网络空间和社会范围造成了极其不良影响和恶劣后果。

西安市雁塔区法院认为西安摩摩公司制作的该视频篡改了《囚歌》内容，亵渎了叶挺烈士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损害了叶挺烈士的名誉，不仅给叶挺烈士亲属造成精神痛苦，也伤害了社会公众的民族和历史感情，损害了社会公共利益，故被告西安摩摩公司上述行为已构成名誉侵权。

在国家第五个烈士纪念日前夕传来大好消息，9月28日，法院对叶挺烈士近亲属叶正光、叶大鹰等起诉西安摩摩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名誉侵权一案一审公开宣判，判决西安摩摩公司在国家新闻媒体上予以公开道歉，消除其侵权行为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并判决被告西安摩摩公司向原告支付精神抚慰金10万元。

四、媒体开始重视英雄烈士名誉法律保护的宣传报道和行业自律。英雄烈士保护法出台后媒体多做出大量介绍宣讲普及该法，引发社会公众知晓及重视，取得良好社会效果。媒体对上述典型案例也开展多方面隆重报道。尤其党媒、政府媒体、军报等主流媒体参与有助新法普及的阵势。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曾做过专门分析“暴走漫画”侵犯叶挺将军名誉案例，笔者接受法制日报有关方志敏案分析的采访报道也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中国军报等媒体网站或微信公众号上转发。媒体报道案例是最好的普法教育，公众及社会组织在案例示范警示作用下知晓自己行为及言论的边界和后果。案例宣讲对于营造尊崇英雄烈士的社会氛围作用显着。

媒体也开始重视行业自律。6月27日，中国记协新闻道德委员会就个别媒体和从业人员歪曲丑化亵渎英雄烈士召开专题评议会，组织新闻道德委员会委员和部分专家学者围绕报道案例，剖析成因危害，探讨治理举措，引导新闻媒体和新闻工作者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推动全社会形成崇尚英雄、缅怀英烈的良好舆论氛围。

曾参与《中华人民共和国英雄烈士保护法》立项、调研、起草、论证的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吕景胜，向与会委员介绍了该法的立法背景、立法过程等。北京市赵晓鲁律师事务所主任赵小鲁介绍了代理辩护狼牙山五壮士名誉案有关情况。与会委员从现状、成因、危害等方面，就个别媒体和从业人员歪曲丑化亵渎英雄烈士行为发表评议意见。

大家一致认为，近年来，网络上甚至是个别媒体和从业人员否定、质疑、调侃狼牙山五壮士、董存瑞、邱少云等英雄烈士的事迹，打着“反思历史”“还原真相”等旗号丑化英雄、歪曲事实，亵渎为国家和民族献身的英雄烈士。这些媒体和从业人员罔顾历史真相，违背新闻真实性原则，传播歪曲丑化亵渎英雄烈士的奇谈怪论和恶搞视频，严重践踏了民族尊严，伤害了群众感情，背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积极昂扬的民族自信和健康向上的主流舆论环境造成侵蚀和消解。

针对歪曲丑化亵渎英雄烈士行为歪风邪气，与会委员积极建言献策，提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治理举措。大家普遍认为，广大新闻工作者要坚持把正确政治方向和舆论导向贯穿体现到新闻舆论工作的全过程、各方面，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报道英雄事迹、传承先烈精神，激发和凝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强大精神力量。

要大力宣传英烈精神，把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主线和底色，深入挖掘英雄事迹中所蕴含的人格品质、精神内核和文化根源，更好地承担起用先进文化引领社会进步的责任。要讲好英烈故事，选取具有典型性的人物和事件，注重内容形式和方法手段创新，挖掘生动故事，做到真性情、近人情、接地气，特别是用好新媒体传播手段，推出高质量的融媒体作品。

五、行政监管清理网络侵犯英雄烈士名誉乱象和丑行。近五个月来，从司法机关、政府部门到互联网平台、社会组织积极依法履责，全面清理网上涉亵渎、污蔑英烈的违法违规信息，整治成果初显，进一步推动形成保护和尊崇英烈的清朗网络空间。

5月，今日头条平台上发布的一段“暴走漫画”短视频引发众怒。除了戏谑董存瑞烈士，还恶意篡改叶挺烈士的《囚歌》，视频主题虽是批评广告商植入现象泛滥，但呈现效果不堪入目，网友纷纷谴责。腾讯旗下“QQ兴趣部落”、微信公众号等平台也被曝存在侮辱烈士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的帖子和段子随后。今日头条、优酷、腾讯视频等平台迅速下架相关视频，并封禁涉事账号，文化和旅游部也要求依法立案查处。

腾讯安全团队通过平台自查及用户举报的方式，在腾讯各产品平台上累计删除和下架7300余个问题视频；快手科技细化涉英烈内容的审核规则，配合人工智能技术，英烈保护法开始施行，即清理涉英烈用户名26662个；天涯社区对各历史时期、各门类英雄人物设定关键词，采用机器加人工巡查清理，并依靠社区执法部加大监管，对违法违规信息发布者按社区规则严肃惩处。

5月，文化和旅游部部署查处丑化恶搞英雄烈士等违法违规经营行为，要求相关互联网文化单位开展全面排查清理工作，共下线涉嫌违规视频6万余条，清理有关信息1.7万余条，处置违规账号8030个。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英雄烈士保护法明确要求，网络运营者发现其用户发布以侮辱、诽谤或者其他方式侵害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誉、荣誉信息的，应当立即停止传输该信息，采取消除等处置措施。

风雨中华英魂激荡，沧桑祖国烈士不朽。英雄烈士从未远去，时刻与祖国和人民休戚与共砥砺前行。今天共和国所取得的每一份成就与辉煌都让我们深切回忆和温暖感念那些遥远而伟大的灵魂、难以计数而平凡无名的牺牲。所有英雄烈士永远安息于祖国温暖永恒的家园，所有英雄烈士将被永远铭记和缅怀，所有英雄烈士不可被侮辱与诋毁，所有公民或组织不该逾越道德底线和法律边界。

【吕景胜，察网专栏学者，中国人民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