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戈：八路县长胡春航吞袖殉国，老父“继承其志”五十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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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红军长征中的湘江战役，担任后卫的三十四师与追敌血战后，全师官兵大部阵亡，师长陈树湘重伤被俘。在敌人抬着他后送的路上，陈扯断伤口处自己的肠子自尽，书写出惊天地而泣鬼神的壮烈篇章。

陈树湘的壮烈众人皆知，而有着同样壮烈的，还有一位敌后的抗日县长，可能并不太为人所知，今天就简要说一说这个县长。

1938年5月，河北省永清县的县城，正在召开一场“徐州大捷庆祝会”。可能有人要问了，是庆祝台儿庄我军歼敌的胜利吗？不是，是庆祝日寇占领徐州的胜利。这是一场由汉奸县长在日寇驻县宣抚班的督导之下上演的一幕丑剧。为了达成热烈的效果，要求县城中小学校的师生全部到会“庆祝”，并在会场为每一名到会的学生发一斤糕点。

那时穷呀，连棒子面窝头都是奢侈品的年代，能有一斤糕点，那是相当的稀罕了。就在这些年幼无知的学生们开心地拿着糕点谈笑时，永清存实中学的汉文兼体育老师胡春航却夺过一个学生手中的糕点摔到地上，踩在脚下，愤怒地说：

【“大家快把它扔掉，这比鬼子骂咱三代还厉害！”】

说罢毅然离开会场。

待“庆祝大会”结束，该校校长回到办公室，发现了压在砚台下的胡春航的辞职书，辞职书只有四行：

【慨愤徐州遭沦陷，

我辈投笔试戎轩，

辞校离乡曾宣誓，

不灭倭寇不回还。】

自此，胡春航当八路去了。

参军后，胡曾任冀中军区第五军分区第二大队宣传科长、北上挺进支队支队长。支队编入主力部队时，胡因病未能入编。这之后，又先后任永清县县长、冀中专署教育科长、路西办事处主任等职，1941年日寇对我第十军分区（原第五军分区改称）进行6.10大扫荡后，被任命为第三联合县的县长。

胡春航任县长时签发的委任状

第三联合县，又名永安宛固霸联合县，系由于日寇6.10大扫荡后，冀中大清河北的形势急剧恶化，我政权与军队受到严重损失，不得不大部撤出后重组的抗日政权。联合县所辖的永清、安次、宛平、固安、霸县，是日伪华北治安区的试点，也是其倾力打造的“模范治安区”，敌强我弱的形势十分严重。就在联合县成立两个月内，便有三个县领导牺牲，有的甚至是在到任的当天便牺牲，斗争的残酷可想而知。到这个县去当县长，意味着什么，估计没有谁意识不到。但与敌后的国民党不同，中共领导下的这个县的书记和县长，却前赴后继，从无缺任。

正如意识到的，就在胡春航走马上任不到一年后的1942年10月，为国尽忠的时机会轮到了他的头上。这个月的21日，就在胡率县大队（胡兼任县大队大队长）一部活动于永清县西庞各庄村时，遭几十倍于我的敌重兵围堵，战斗中，胡全身多处负伤，左臂和右腿被打断，昏迷后，被敌俘虏。

敌人得知这名重伤的俘虏是八路的县长后，赶忙将其抬上担架，准备押到城里抢救，以宣扬其讨伐武功。胡苏醒过来后，敌人指使曾经是胡的学生的叛徒向其劝降，胡面对这个无耻的叛徒，指斥道：

【“我不是你的老师，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你叫我老师，等于骂我八辈祖宗。”】

就在押送的路上，趁敌人不注意，胡悄悄撕下衣袖，使劲地塞入自己的喉咙。为了抗击侵略者，为了民族的尊严，这名年轻的县长，壮烈殉国。

胡的大义，与他参加革命后所受到的培养有关，也与其良好的家教有关。得知其牺牲后，胡的父亲胡英甫，一位旧知识分子，写诗悼子，诗中有：

【噩耗传来怒冲冠，

国仇未复子仇添。

食肉寝皮灭其国，

不达目的誓不还。

……

国难同仇应敌忾，

父承子志分当然。

他年复我河山日，

铁血男儿笑九泉。】

就在胡春航的追悼大会上，老先生以五十岁的高龄报名参军，被任命为永清县抗日政府名誉县长，后实任安次县副县长，实现了“父承子志”的愿望。

中华民族有败类，但更多是不屈不挠的英杰。就在胡春航吞袖殉国的稍前或稍后，同为冀中第十专署第二联合县的组织部副部长谭杰，在率领武工队到敌占村庄活动时不幸被捕，在敌人的看守所里，受尽酷刑却仍然骂敌不止的他，趁看守不注意，用一根筷子插入耳中，撞墙而死，为民族的解放贡献了又一个年轻的生命。

可惜的是，最近这些年，热播的镜头，似乎早已忘记了艰苦卓绝的敌后抗战，忘记了还有一群既没有德式钢盔也没有美式步枪却仍然不屈不挠前赴后继抗争不歇的土八路们。

我们真的不该忘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