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俘虏：解放战争中的人间奇迹是如何创造的？

【本文为作者桃花舍主人向察网的独家投稿】

西元1949年4月24日，人民解放军进入南京市区伪“总统府”，这标志着古城南京被解放，也成为国民党反动政权覆灭的象征。西元1977年创作的一幅场面壮伟、气势恢宏的油画《占领总统府》展现了这一历史时刻：一群解放军战士站在“总统府”门楼顶上升起红旗，他们满身战尘，但一个个面带欣喜，精神昂扬。

这群解放者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五军的战士，他们中不少人在半年前还是被解放者，现在是“解放战士”——三十五军的前身是在西元1948年9月济南战役中起义的国民党整编第九十六军。

整编第九十六军起义后被改编为解放军第三十五军，淮海战役后，它与华东野战军鲁中南纵队合并，整编为新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五军。在我军政治工作人员悉心教育下，三十五军的政治面貌和军事素质很快就焕然一新，战斗力得到很大提升，在渡江战役中取得了首先解放南京、进入伪“总统府”的历史殊荣。

“解放战士”解放了国民党统治区，这种“三十五军现象”并非个别。有研究解放战争的学者对参加渡江战役解放军部队详细构成进行查考，发现其中相当一部分连队百分之七、八十是“解放战士”，甚至有的连队指挥员都是“解放战士”担任的。据史料统计，解放战争时期先后起义、投诚的国民党军达一百七十多万人，被俘虏的在四百万人以上，其中不少被改编成解放军并参加了解放战争，为推翻国民党反动政权做出了贡献。这中间，有唯一一支没有与其他解放军部队混编而全建制改造为解放军一个军的部队，那就是国民党第六十军。

西元1946年5月，国民党第六十军第一八四师大部在辽宁海城起义；西元1948年10月，第六十军全军在吉林长春起义。这两次起义的第六十军部队经过教育、整编，改造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军。堪称传奇的是，西元1949年6月第五十军南下参加解放战争并进入湖北、四川作战，除歼灭国民党军两万多人之外，还教育、改造、整编了蒋介石嫡系军队第二十兵团和四川袍哥舵把子的“挺进军”。最为辉煌的是，西元1950年10月第五十军入朝参战，在第三次战役中歼灭了英军第二十九旅“皇家”来复枪第五十七团一部及第八骑兵（坦克）团直属中队（重型坦克营）全部，该军一个营作为全军前卫直捣敌阵，率先攻占南朝鲜首都汉城，第四次战役中该军在西线汉江两岸顽强阻敌五十个昼夜，沉重打击、消耗了敌军，为我军准备实施战役反击争取了时间，其战功彪炳史册。

仅仅一年多时间，一支原国民党杂牌部队就成为共产党领导下英勇顽强善战的劲旅，可见“从国民党60军到共产党50军”不是简单的名称番号的改换，而是脱胎换骨，是质的飞越，是人间奇迹。

人间奇迹是如何创造的？高戈里所着《心路沧桑——从国民党60军到共产党50军》（以下简称《心路沧桑》）一书中有详细而生动的描述。概而言之，是中国共产党以博大的胸怀和高瞻远瞩的眼界制定了针对国民党起义军人的政策，党派去的政治工作干部耐心细致地团结、教育、改造旧军队的士兵，不仅通过“控诉运动”启发广大下层官兵的阶级觉悟，而且通过学习教育使起义军的中上层军官逐步转变反动立场，自觉改造思想，接受共产党的领导。这个过程，是感化，是宣传，是教育，也是启蒙。

因为当年的中国共产党人实行的是人间正道，在其领导下的原国民党第六十军官兵才会高举红旗在朝鲜半岛的崇山峻岭、汉江两岸舍身炸坦克、浴血守阵地；原国民党第六十军直属炮兵团少校营长杨协中才会在晚年听到曾在昆明某中学任教的某“黄埔同学”宣称“中国最好的时期是抗日初期”时，当即理直气壮地批驳：

【“好坏要看全国人民，而不是看少数人，抗日初期你是地主家庭，当然生活好，贫雇农在过困难日子，你不了解，你立场还没有转到广大群众立场!……建议你加强学习，改造思想，要与人民大众在一起。”】

原国民党第六十军一八二师五四四团中校副团长、暂编五十二师一团代理团长李峥先才会在八十八岁高龄时第三次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最终实现愿望在党旗下宣了誓。这些不应被埋没也不可能被埋没的故事正是当年那段革命画面的基本底色之一。

后来某些人，包括某几个“历史学家”，在网上发文甚至在“历史专着”中喋喋不休地“披露”某位或者某几位起义军官以后的“悲惨遭遇”，以否定当年对国民党军被俘和起义官兵的改造。在这里，我们且不论他们举的“事例”是否具普遍代表性，甚或有篡改捏造，也不论某些国民党军起义军官后来被惩处是被揭露了其不可饶恕的历史罪行，或是其参加了现行暴乱，更不论许多起义军官像杨协中、李峥先一样转变思想，真心认同新中国，并成为保卫、建设新中国的一员，只说当年的改造旧军队政策，它本身就是以解放广大中下层官兵为基础的。

当年国民党军的中下层官兵大多是被强抓“壮丁”的穷人，他们在社会上是底层，在军中仍是底层，而不论在社会上还是在军中，他们都受到欺压和凌辱，共产党的改造旧军队政策维护了他们的人权，提升了他们的尊严，启发了他们的自觉意识，这是人类史上真正伟大的人的解放。正如《心路沧桑》书中所记载的，志愿军第五十军的中下级指战员大多数是起义之初原国民党第六十军的士兵，他们在共产党的教育培养下成长起来，以自觉的意识为国家民族的尊严与和平而战，后来成为军队与社会的中坚力量组成部分之一。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任务就是要把一盘散沙般的广大民众解放出来、启发开来、凝聚起来，形成国家强大的基础、民族复兴的力量，事实证明它做到了，做得好。

还有人说当年的改造国民党军队是“洗脑”。其实，人生在世都要被“洗脑”，任何国家、社会、组织都有“洗脑”的功能，问题的关键在于用什么来“洗”：用错误的、邪恶的观念来“洗”，这种“洗脑”是错误的、邪恶的；用正确的、正义的观念来“洗”，这种“洗脑”就是正确的、正义的。从《心路沧桑》一书可以看到，共产党改造国民党军队的方法是启发、加强广大基层官兵的自觉、自尊和平等意识，如果说这是“洗脑”，那就是必须的，伟大的。

《心路沧桑》一书还以大量材料揭露当年国民党抓壮丁、国民党军中下层官兵遭欺凌乃至虐杀的事实，这从一个方面揭开了那个“中华民国”的真面貌，也从某个方面说明了国民党军为什么会在抗日战争中败多胜少、丧师失地，为什么会仅经三年就被消灭殆尽逃往小岛。

包括原国民党整编第九十六军和第六十军起义投诚人员在内的不少前辈，他们因亲身经历而真切感知了邪恶和正义、耻辱与荣光，在中国共产党的文明、正义的伟大政策下解放成人，成为新中国社会进步、国家富强、人民安康和中华民族千秋大业的建设者。什么是人类的先进文明？中国共产党创造的这个人间奇迹就是其中之一。